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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初中英语老师

等级:1 级 jerry_bill
25天前 77

我的初中英语老师是个男的,大约30多岁,姓黄。

黄老师很瘦,高高的颧骨,法令纹也很深,在鼻翼两侧有着两个大大的括号,他也因此有个绰号,叫作“大括号”,这应该是我的学长们给起的。

黄老师也很严肃,眉头上永远是深深的川字纹也更凸显了他的严肃和严厉,很少看见他笑。他其实也会有表达笑的动作,那就是他的法令纹猝然的深了一下,我们就知道,黄老师笑了。

黄老师总是很高傲,睥睨一切目中无人的样子。

他总是高昂着头走路,高昂着头看人,即使走进教室迈上台阶上讲台的时候,也是昂着头。

黄老师进教室也并不看我们,我们起立喊“老师好”,老师也是微微收一收下巴,也依然不看我们,昂着头迈上讲台,然后将腋下的一本讲义甩在讲桌上。也并不看讲桌,很准确的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支粉笔,无论粉笔盒在讲桌的哪个地方,黄老师总能准确的找到它的位置,并准确的从里面抽出一只。

黄老师总是以很潇洒的样子掰掉粉笔顶部的一小节,用手指把它利索的弹在地上,然后再转过身面对着黑板,伸伸胳膊,再微微耸动一下肩膀,在黑板的最上方的写下大大的“lesson1”或者“lesson2”。

lesson的l并不大写,而是一个花体的L,从黑板的最左边的下三分之一的地方开始,一条美丽的向上弧线直到黑板的上边缘处,然后在顶部绕个8字花,线条再滑下连续上后面的esson,n的最后一笔的线条会被迅速地“咻”的一下滑到黑板的最左侧,然后黄老师转过身来,依旧是仰着头,气定神闲的看教室最后面的屋顶,“lesson one.今天我们学习这一课”,语调抑扬且顿挫。

黄老师整个动作一气呵成,行如流云,气势滂沱大气且优雅。在我们这群从来没有离家超过10公里的农家孩子眼里,这就是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,被慑服,被折服,被征服。
黄老师上课从不看学生,在讲台上总是高高的仰着脸,总是盯着教室最后面的屋顶上的某一个地方,一整节课都是如此。

我个子矮就坐在第一排,于是就时常仰望着老师的仰望。一节课50分钟,我就仰望着黄老师两个大、圆、深、且黑的鼻孔大声跟着读what is this, It is desk或者bike。

黄老师读英语特别好听,像颂吟,像歌唱,语调非常悠扬的长,长音里还有一种蜿蜒曲折的或波澜或涟漪的起伏。
黄老师是我们牛校长三顾茅庐从临公社的葛家庄请来的。

那一年,公社初中开始设立英语课,可我们公社几十个村子高中生都没有几个,更别提会英语的人了。

离我们公社大约20公里有一个名叫“千顷洼”的地方,方圆十几里都是漫漫黄沙,也算是华北平原的一个奇特的的地貌,葛家庄就这这个小沙漠的边上。

牛校长不知从哪里听说葛家庄有个会说洋文的,就不辞辛苦的骑了几十里路,把他请了来,让县高中的一个英语老师跟他见了面。

县高中的英语老师跟当时还不是老师的黄老师见了面,县高中的老师回头跟牛校长说,“行”,牛校长也就说,“行”。但是,牛校长没办法给他一个公办的名分,就跟他说,先干民办,以后慢慢转公办。

据黄老师说,牛校长一共去了三次,他是不屑于当个民办老师的,只是碍于牛校长的心诚,又不辞辛劳,也就勉为其难了。

有人问过牛校长,牛校长只是笑笑,并不答话。

黄老师说他自己是鸡西人。

鸡西,我们没听过,更没有去过。

黄老师说那是个大城市,我们学校最高的树三个接起来还没有鸡西的房子高。比我们100个县城那么大,跟北京差不多。

我们没有去过县城,更没有去过北京,但是我们都会唱“我爱北京天安门“,于是对鸡西也充满了对北京的憧憬和崇敬。

黄老师的英语是跟外国人学的。

他说,鸡西好多外国人,他们经常跟外国人说话,他有好多外国人的哥们。

黄老师有一件汗衫,总舍不得穿,只有在比较重要的场合才穿出来,例如公社里领导来检查,或者是听说张老师的姐姐要来,张老师是我们的数学老师,他姐姐时不时的给她这个高中刚毕业就当了初中老师的弟弟送饭。

黄老师的汗衫上面印着大大的拼音字母,黄老师说,那是英文,是他曾经的外国女朋友送给他的。

可是黄老师为什么从鸡西回到那个千顷洼沙漠的贫苦小村子,我们一直也不知道原因。

听说有老师当面问过他,可不知为什么黄老师就急了脸,要跟人打架,后来也就没人再问。

但是关于黄老师的传说却多了起来。

一种说法是黄老师父母老了,黄老师有孝心,就辞职回来照顾父母。这个说法据说是有人在葛家庄打听来的。

一种说法是黄老师犯事被原来单位开除了,退回了祖籍。

(如果有人看,我再接着往下写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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